中国人民解放军粤赣湘边纵队北江一支队四团(又称主力团)击毙范烈光后,滃江地委决定,要迅速打开佛冈武装斗争的新局面。团党委立即召开会议,分析佛冈斗争的新形势,讨论打开新局面的部署。支队主要领导人何俊才、黄桐华等出席会议,在佛冈地区坚持斗争的游击队领导人也参加了会议。会议一致认为,国民党反动派决不会就此罢休,一定会卷土重来。佛冈北部群众基础较好,我们必须善于掌握战机,给国民党反动军队以更大的打击。会议决定把海流连从新丰调到佛冈,扩大主力团的力量,这时,四团下辖有铁鹰连、钢铁连、飞虎连和海流连4个连。同时,动员地方连队和游击区群众,大力支持部队,集中优势兵力打击敌人。

  1949年5月25日,团部接到情报:许多国民党兵已经到了神迳(今诚迳)石龙村。我们估计敌人将要开始扫荡,于是把四团开往迳头待命。5月26日下午,国民党三十九军九十一师二七二团的1个营企图重占烟岭圩,控制佛冈北部地区。于是,团党委当晚讨论决定:将各连队埋伏在迳头圩东北边的菜洞,相机歼敌。

  5月27日,不见敌人行动。当日下午,四团转移到湖洋村。团党委又召开了会议,经过讨论,认为敌人可能想把我们的注意力吸引到烟岭方面,然后从水头圩经黄塘径扫荡上、下青洞和荆竹园根据地。

  5月28日,四团在黄塘径一带埋伏,以待水头方向来敌。等了一天,仍未见敌行动。下午4时,把各连队撤回到湖洋村吃饭休整。

  5月29日凌晨,四团到达张屋后面一带的低矮山头隐蔽待敌。这天适逢阵雨,全团指战员在大雨中埋伏了一天,已感到非常饥饿和疲劳。下午4时许,仍不见敌人出动,团首长决定将各连队撤到粟坑吃饭、休息。

  晚饭后,团党委立即召开会议,何俊才、黄桐华以及佛冈地方武装的主要领导参加了会议。会议首先分析敌人三天按兵不动的原因和企图,并决定第二天的行动。会议认为,范烈光等联防队被消灭后,敌人失去耳目,感到孤立,因此判断敌人会出现的两种可能情况:一是撤退,二是待援。但是不论出现哪种情况,敌人都可能经过挂牌径。所以团政委汤山提出:应不怕疲劳,明天继续设伏,把握战机。大家同意对敌情的上述分析,司令员何俊才决定翌日继续在挂牌径设伏。

  从我们驻地粟坑到挂牌径有十二三里路程,挂牌径呈东北、西南走向,一条小溪流入潖江,径的西面为高大的观音山,东面靠北是米仔碎山,靠南是井公王山。径北口的围村叫官厅,距烟岭30余里,径南口的围村叫洋浦塘,距石角近40里。由粟坑往西南,穿过米仔碎山和井公王山的交界处,就是挂牌径的中心,是把饭用口盅装好带着。见通讯员跑步回来,各连立即集合,迅速进入阵地。团首长也随各连进入阵地做具体战斗部署,然后才回团指挥所。

  这时太阳已从东方冉冉升起,时针已越过8点。在挂牌径南面进口处东侧的山顶上,出现了敌人的一个搜索班,距离飞虎连的伏击点700~800米之远。敌人用望远镜向北面山头反复观察了一会后,给其后续部队发出前进信号。大队敌人就在其营长彭焕南的带领下,向北涌来。敌人正在进入我方伏击圈,但还未全部进完时,敌一士兵在路边小便,突然发现我们埋伏在小树丛后的战士,当即惊叫“土匪!”边叫边往回跑。我方战士朝敌兵打了一枪。就这样,威震敌胆的挂牌径战斗打响了。

  飞虎连6挺机枪立即扫射,枪声像炒豆般响个不停,子弹像雨点一样射向敌人,二三十个敌人已横七竖八地倒在路上和溪边。其余的乱作一团,在狭长的径里到处寻找藏身之处或夺路逃命。团长杜国栋当即下令对敌发起攻击,号兵吹响冲锋号,政委汤山也赶到飞虎连指挥战斗,突击队也向敌人冲杀过去。

  飞虎连的一个排将阵地向南延伸,使敌人基本置于我方6挺机枪的火力范围之内,残敌向西边的山窝里乱窜。也有二三十人向北冲去,正好与铁鹰连胡雄排长率领的突击队狭路相逢。敌人发起三次冲锋,都被铁鹰连的突击队顶住,打死打伤敌人10余人,但敌人仍在其连长的指挥下做困兽之斗。在此紧急关头,我方手枪队长胡灼华带领突击队冲了过来,与铁鹰连的突击队相互配合,利用几棵大树作掩护,占领右侧斜坡,居高临下向敌开火,铁鹰连突击队乘机猛冲。大部分敌人被迫放下武器,其余残敌向南逃命,但也被我军追击歼灭。

  窜进径西面山窝里的敌人有100多人,在敌营长指挥下,占领小山头,负隅顽抗,以密集火力把我方飞虎连、钢铁连、铁鹰连和手枪队的突击队压在一条山沟里。汤山政委根据战场情况的变化,为了尽快歼灭敌人,决定加强突击力量,统一对突击队进行指挥。他命令飞虎连连长邱振英带领三排与山窝口的突击队汇合,迅速歼灭在山窝口的顽抗之敌。邱振英命排长赵瑞珍、副排长杨兆太率领一路兵力由北往南打,钢铁连的副排长林会柱率领一路兵力由南往北打,自己带着陈寿、石省两人,各携带手榴弹4枚,冲锋枪1支,利用草丛掩蔽,从中间接近敌人。到距敌人高地火力点10米处,向敌阵接连投出数枚手榴弹,并趁着浓烟掩护一跃而上,用冲锋枪扫射,消灭了敌人的火力点,占领了小山头。敌人慌忙往后退却,我军以猛烈火力射击,敌营长彭焕南被击毙,飞虎连缴获重机枪一挺。

  另一部分敌人向铁鹰连二排阵地发起冲锋,被我军居高临下的火力打下去后,又改向铁鹰连阵地南面一座山头冲来。这座山头与铁鹰连二排的阵地相隔一座山头,敌人正拼命向山顶爬去。连长叶明辉立即意识到抢占这座山头是确保战斗胜利的关键。如果这座山头被敌人占领,重机枪一架起来,我们就被置于敌人的火力之下。叶连长立即指挥铁鹰连向这个山头冲去,副连长叶群普举起手中的驳壳枪,指着南面那座山头,果断发出命令:“跟我来,往前冲!”他带着二排和一、三排部分战士立即向那座山头飞奔而去。谁先占领那个山头就对谁有利,时间就是胜利!时间就是生命!当他们冲到山顶时,有几个敌人亦从另一边到了山顶,准备架起重机枪向我方扫射。黄训明眼明手快,先发制敌,打了几枪,接着叶群普一轮快掣驳壳枪打过去,敌重机枪手当即毙命,两名弹药兵被俘虏,杨平立即冲过去缴获了重机枪。这时敌20余人也将要爬上山顶。我们英勇的战士也忘记了自己气喘吁吁,端着机枪、步枪齐向敌人猛烈开火,阵地前留下一具具敌人的尸体,其余的敌人则没命似地向山下滚去。被我军用火力压回到山窝里的敌人,此时正处于我军的夹击之中,要么就是投降,要么就是等死。我们抓紧时机展开政治攻势,“缴枪不杀”之声响彻山谷。许多敌人放下了武器,少数敌人仍在做最后顽抗。二排班长何辉见山窝里还有近20个敌人在做垂死挣扎,便在战友的掩护下向敌冲去,一轮火力便把敌轻机枪打哑,缴获轻机枪2挺。最后,山窝里的敌人也被全部歼灭。整个挂牌径战斗,不到一个小时,便以我军之胜利而宣告结束。用美式武器装备起来的敌九十一师二七二团1个营,除逃脱10多人外,其他全部覆灭。

  这一仗,毙敌营长彭焕南以下官兵120余人,俘敌80余人,缴获火箭筒1具、六〇炮1门,美制三〇式重机枪2挺、三〇式轻机枪6挺、三〇式步枪80余支,弹药武器一大批。

  挂牌径战斗的胜利,是北江一支队一次空前的大胜利,其特点如下:

  一是战斗规模大。第一次投入4个主力连以上的兵力,还有地方部队和民兵,在这样的战场上与1个营的敌人作战,并彻底、干净地歼灭敌方2个连、1个营部。

  二是缴获武器多且好。缴获的武器全部是美式装备,第一次缴获了重机枪和火箭筒。

  三是我方伤亡小。敌军做困兽之斗,组织了多次反冲击,但都被我军顶住,并向敌军发动连续的冲锋,给敌人以毁灭性的打击。在与敌拼抢山头的激烈战斗中,我们牺牲了2位指战员,3人负伤,以最小的代价换来了特大胜利。这反映了我方指战员具有较高的战术水平。
  四是挂牌径大捷影响大。当我军消灭国民党正规军1个营以后,佛冈二区的反动武装纷纷投降或外逃。除挂牌径战斗缴获了大批武器外,我们还配合佛冈地方部队先后缴获联防队和地主宗族武器一大批,其中轻机枪11挺。这一仗不仅沉重地打击了佛冈的反动力量,也震慑了粤北的敌人。

  挂牌径战斗结束后不久,主力四团便开到新丰沙田,进行战斗总结,为解放新丰县做好全面的准备。

  (本文作者是当年参与挂牌径战斗的指战员之一)